全國版） - (內羅畢恐怖襲擊的B面

這段9月25日公佈的視頻記錄了遭襲的內羅畢西門購物中心內部情況，儲存視頻中，一家四口一開始趴在地板上不敢動彈，直到聽到警察的聲音才跟隨逃離現場。9月24日，在肯尼亞首都內羅畢，市民們為西門購物中心恐怖襲擊受害者舉行葬禮，死難者親屬抱在一起痛哭。←當地時間9月2 1日，肯尼亞首都內羅畢的西門購物中心遭遇全副武裝的恐怖分子襲擊，購物中心裡的顧客和工作人員在安保人員的陪同下倉惶逃離現場。→尸體、倉惶逃離現場的平民、與襲擊者發生槍戰的安保人員，這是9月2 1日肯尼亞首都內羅畢西門購物中心襲擊現場。當天，索馬里青年黨的武裝分子對購物中心發動恐怖襲擊。←索馬里青年黨自己發佈的資料影像，當時他們正在摩加迪沙附近舉行軍事訓練，該組織為此次的內羅畢恐怖襲擊負責，聲稱是為了報復肯尼亞越境進行軍事干預。肯尼亞軍隊曾重挫索馬里青年黨。BEHIND AL-SHABAAB 'SWAR WITHKENYA 近日在內羅畢西門購物中心發生的血腥恐怖襲擊，並非一起孤立的襲擊事件，而是起始于兩年前的一場戰爭的最新進展。索馬里青年黨在索馬里南部腹地和跨境實施軍事打擊的肯尼亞軍隊打成了僵局，於是，他們採用另外一種不對稱戰爭方式———恐怖襲擊——— 在索馬里境外開闢新的戰場，而且宣佈，這只是一系列襲擊的開始。徘徊在肯尼亞首都內羅畢街頭，人們總是很容易忘記，肯尼亞是一個處在戰爭中的國家。因為這裡實在是沒有多少戰爭的跡象———雖然會有安全人員用鏡子檢查車輛是否被安裝了炸彈，雖然超市和公共建築入口通常設置有金屬探測器，雖然夜總會外會出現造型怪異的手雷———但戰場總是遠離人群，而戰鬥總是零零星星。在今年的總統大選中，戰爭甚至沒有成為一個競選議題，候選人們寧願去爭論議員薪水和國際刑事法庭對副總統威廉·魯托的審判這些事宜。但現在人們無法忽視戰爭了。位於內羅畢的一座現代化高端購物中心成為了一個致命僵局的血腥戰場，這場僵局的雙方是肯尼亞軍隊和索馬里青年黨(一個與"基地"組織有密切聯繫的恐怖組織)。當地時間上周六，全副武裝的恐怖分子沖進了內羅畢西門購物中心，對正在享受周末的平民發動襲擊，他們投擲手雷"就如同向雞群撒玉米"，導致至少72人遇害，175人受傷。戰爭以最悲慘的方式突然降臨內羅畢。索馬里青年黨利用自己的T w itter賬號發佈微博，宣佈對襲擊負責，並指出這是對肯尼亞出兵索馬里的報復。這次襲擊從當地時間9月21日開始，到9月24日由肯尼亞總統宣佈結束，索馬里極端武裝分子和肯尼亞軍警在這個國家的核心地帶，進行了長達3天的激戰。索馬里青年軍宣稱殺害了173名人質，而肯尼亞官方也承認還有數十人失蹤，血腥的數據震撼了國際社會。內羅畢是非洲中東部的交通及商業樞紐，也是聯合國總部在發展中世界唯一設置辦事處的地方，這裡還生活著數十戶外交官家庭。武裝分子對內羅畢的襲擊，幾乎找不到比西門購物中心更合適的目標了，這裡距離聯合國駐內羅畢辦事處總部則僅僅15分鐘車程。該購物中心是許多外國人和富裕的肯尼亞人度過周末的地方，其內部的商店和主題餐廳也吸引了多種文化群體的消費者。因此，襲擊者選擇在周末的時候襲擊這裡，目的就是最大限度地起國際社會關注。實際上，肯尼亞每年都吸引成千上萬的遊客，而且其親西方的特性，使其成為武裝分子最喜歡的襲擊目標。在"9·11"之前，"基地"組織就曾在內羅畢製造恐怖襲擊。那是1998年8月7日，位於內羅畢市中心的美國大使館發生爆炸，造成超過200人死亡。在那次襲擊後，肯尼亞就成為美、英兩國在非洲之角反恐行動的主要合作伙伴之一，三國聯手打擊激進武裝分子。此次，肯尼亞不能說事先完全沒有收到警告。自從2011年10月肯尼亞出動4000人的軍隊跨境進入索馬里打擊和追捕索馬里青年黨後，這一激進恐怖組織已經發誓要實施大規模血腥報復。雖然索馬里青年黨的言辭總是狂妄且經常落空，但這次卻不幸成為現實。請記住，在此之前，非洲發生的最近一次大型恐怖襲擊僅僅是三年前。當地時間2010年7月11日，烏幹達首都坎帕拉發生兩起爆炸，導致76人死亡。這是為了報復烏幹達在索馬里的軍事干預。當時，數千名烏幹達士兵參與了非盟主持的索馬里維和行動。但是，即使重視警告也很難防範這種類型的恐怖襲擊。內羅畢恐怖襲擊的靈感顯然來自2008年的孟買恐怖襲擊事件。當時，巴基斯坦武裝分子攻擊了孟買的ritziest酒店。在兩起襲擊中，武裝分子們都是挑選了富裕階層和遊客們經常光顧的軟目標，展開不分青紅皂白的屠殺。他們只需要一些願意獻身的人、少數機槍和充足的彈藥，這比實施炸彈襲擊要更加容易，而且也更難防範。作為一個正處在混亂和萎縮狀態的組織，索馬里青年黨試圖用無辜者的鮮血來改變現狀。他們的目標是引起震動，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組織的膽量和能力上來，並使受襲擊國家的政府感到恐慌。內羅畢的襲擊讓人們開始重新審視肯尼亞對索馬里的軍事干預。與烏幹達、布隆迪、吉布提和塞拉利昂聯軍對索馬里脆弱中央政府提供的軍事支持不同，四個國家的聯合行動是獲得國際認可的，而肯尼亞的軍事干預則是單邊的、突然的。在肯尼亞捲入戰爭前發生了什麼？由於索馬里一直缺乏真正能夠發揮作用的中央政府，因此海盜趁機肆虐，到處綁架勒索贖金。當家門口的"業務"變得越來越少後，海盜、綁匪和武裝團伙試圖到更遠的地方找"生意"。而肯尼亞作為旅遊度假勝地———充滿了富裕的西方遊客———則被認定為完美的下手目標。曾有兩名外國遊客在兩個不同的海濱度假小鎮被綁架，還有兩名外國援助人員在肯尼亞和索馬裡邊境附近的難民營被綁架。於是，肯尼亞最大港口蒙巴薩港的未來變得令人擔憂，船舶公司紛紛尋找替代目的地，以避開海盜們的活動範圍。同時，洪水般湧入肯尼亞境內的索馬里難民也讓肯尼亞政府難以招架。因此，肯尼亞出兵干預非洲最棘手的衝突之一，而控制了索馬里大部分地區的索馬里青年黨則成為最顯而易見的打擊目標。該組織曾經是教派武裝"伊斯蘭法院聯盟"下屬的一個主要由青年人組成的極端武裝派別，曾控制索馬里部分地區超過5年。自1991年以來的二十多年裡，索馬里處於武裝派系割據狀態，缺乏真正的中央政府，而宗教極端勢力一時間提供了一個迷你倉全、穩定的期許，雖然他們同時試圖推廣嚴酷的教規。但是，以2006年埃塞俄比亞為首的出兵索馬里行動為始，非洲聯盟牽頭組織了一系列針對索馬里青年黨武裝的攻勢，在這系列打擊下，該組織的控制力下滑了。在過去兩年間，索馬里青年黨的日子尤其不好過。在2011年2月，該組織的頭目SheikhM oktar A li Zubeyr(又名A hm adG odane)安排了該組織與"基地"組織的合併，以鞏固自身在組織內的勢力，同時壓制暴躁不安的部族。但他的崛起恰逢一個戲劇性的時刻：不加區別的暴力活動導致索馬里青年黨在當地受歡迎程度下降，而且領導人之間開始出現裂痕。直到2011年，索馬里青年黨成功吸引到了西方極端分子加入其行列，這超越了其他任何"基地"組織分支機構。然而，與"基地"組織的合併導致索馬里青年黨的部族首領之間出現糾紛：許多人認為，加入到"基地"組織的全球戰略中，破壞了索馬里青年黨在當地部族之中的信譽，因為當地始終對外國勢力保持警惕。同時，G odane殺害無辜索馬里人也造成了索馬里青年黨內部的分裂。在過去的12個月裡，幾名重要的索馬里青年黨頭目紛紛叛逃，而不論是索馬里人還是外國戰士也逐漸開始遠離G odane。而剛剛發生的針對內羅畢西門購物中心的恐怖襲擊，則成功掩蓋了該組織內部的這些矛盾。索馬里青年黨此前已經在索馬里南部與肯尼亞接壤的邊境地區發動多起小型突襲，綁架過多名遊客和救援人員。直到2011年，非洲東部多國遭遇罕見乾旱，饑荒蔓延，而索馬里青年黨卻阻止人道主義援助進入索馬里南部，於是肯尼亞政府感覺受夠了，展開持續的跨境軍事行動，最終把索馬里青年黨從其重要據點———港口城市基斯馬尤———趕了出去，將其趕至腹地鄉下，並切斷了其經濟命脈。這一系列軍事行動對該組織造成的傷害迄今仍未恢複。肯尼亞的軍事干預受到了非洲和國際外交界的謹慎歡迎，並從根本上改變了索馬里的勢力版圖。索馬里青年軍的潰敗使得位於首都摩加迪沙的脆弱聯邦政府執政範圍擴大，並鼓勵了非盟駐索馬里特派團，而且為該國帶來了一些小範圍的復興跡象。例如在摩加迪沙出現了�多餐廳、冰淇淋店，甚至舉行了T ED x演講。(TED是一個旨在"用思想的力量來改變世界"的非營利性組織，會邀請科學、設計、文學、音樂等領域的傑出人物分享他們關於技術、社會等的思考和探索。TED x是指獨立組織的TED活動。)肯尼亞的軍事干預嚴重打擊了索馬里青年黨，導致該組織內部派系關係惡化，最終演變成內訌，從而失去了對大片領土的控制力。而具有諷刺意味的是，正是這種衰落導致了發生在內羅畢西門購物中心的恐怖襲擊。面對自身影響力的下降，索馬里青年黨希望以恐怖襲擊強化自己的存在感，並占據報紙頭版頭條。和其他任何有經驗的游擊隊一樣，索馬里青年黨非常清楚如何利用有限的資源造成最大的影響。發動襲擊的時間選擇非常微妙，再過幾天就是肯尼亞對索馬里實施武裝干預兩周年的日子了。當時的這場肯尼亞軍隊單方面的、突然的軍事介入，使得肯尼亞政府和索馬里政府的關係陷入低谷。索馬里政府內部的許多人都想知道，肯尼亞軍隊何時才願意從基斯馬尤港撤出，他們還非常懷疑肯尼亞的真實動機。而肯尼亞的主要目的也不是為了幫索馬里恢複穩定，更多的是為了蕩平索馬里青年黨，從而在兩國之間建立一種事實上的緩衝區，肯尼亞希望這個緩衝區可以保持兩國邊界穩定，避免跨境威脅危及肯尼亞重要的旅遊和航運業。在摩加迪沙一直有一種說法，就是肯尼亞不願意交出寶貴的港口，甚至寧願將其控制權交給自己選擇出來的軍閥，也不願意交給索馬里政府。而此次索馬里青年黨針對內羅畢西門購物中心的恐怖襲擊，可能是想讓肯尼亞人相信，持續參與索馬里戰爭，後果堪憂，不如盡早撤軍。當然，這也可能是一個陰謀，旨在挑動肯尼亞人的情緒，誘使肯尼亞軍隊冒險深入索馬里腹地，那麼索馬里青年軍就可以在自己的地盤上以游擊戰這種不對稱戰爭的方式打擊肯尼亞軍隊。兩年前被逐出基斯馬尤後，索馬里青年黨一直牢牢控制著索馬里南部腹地，與肯尼亞軍隊打成僵局。此次，不論是肯尼亞軍隊深入索馬里腹地還是撤軍，索馬里青年軍的目標都達成了。目前仍不清楚內羅畢西門購物中心襲擊者的具體組成，可能會包含有長期居住在肯尼亞的索馬里人或者是西方的武裝分子。此前，位於肯尼亞的索馬里僑民社區，為索馬里青年黨提供了關鍵的支持。與索馬里青年黨關係密切的部族為該團體提供了資金、宣傳、人員招募等方面的協助。因此，發生在西門購物中心的恐怖襲擊，也可能在肯尼亞各族群之間煽動起仇恨的火焰。大量在肯尼亞生活的索馬里人可能會成為報復的目標，而一些穆斯林社區也有可能因為此次的恐怖襲擊遭遇報復。因為此前索馬里青年黨煽動整個東非的穆斯林都加入他們。肯尼亞總統烏呼魯·肯雅塔已經誓言要讓那些造成毀滅、死亡和痛苦的人承擔後果，要把"那些懦夫及其幫兇和背後的支持者繩之以法，無論他們在哪裡，都要找到他們。"在目前仍未過去的這場悲劇中，肯尼亞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需要優秀的領導人，而這也是肯雅塔和魯托展現自己的機會，他們欠西門購物中心襲擊受害者一個交代。當前，肯尼亞政府首先要做的就是審查此次恐怖襲擊中暴露出來的安全漏洞。當然也期待全球各國反恐力量能夠聯手應對東非及更大範圍地區的恐怖威脅。除了索馬里青年黨之外，還有另外一些極端勢力活躍在非洲———包括尼日利亞的"博科聖地"和"基地"組織的北非分支。在2012年，美國軍方官員警告稱，這些組織不斷深化彼此間聯繫，並有可能協調行動。這些年針對所有這些恐怖組織的軍事行動———尼日利亞軍隊對"博科聖地"的打擊；法國軍隊對"基地"支持的馬里武裝分子的打擊；非洲聯盟對索馬里青年黨的打擊———還是無法根除他們中的任何一個。而且，從西門購物中心遭遇的恐怖襲擊可以看出，極端分子的暴力活動是無國界的：在全球化的時代，一個遙遠如索馬里的國度發生的事情也可能和西方國家息息相關。在過去5年中，已經有�多英國和美國出生的好戰分子進入索馬里。也許有一天，他們會把暴力帶到索馬里以外的地區。因此，在當前，在索馬里建立一個功能健全的政府，把這個國家恢複到正常狀態，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顯得更為迫切。編譯：林徵道儲存倉